在王松略顯古典的辦公室里,掛著兩張地圖:一張是藍汛定制的2018年全球互聯網地圖,另一張是2019年全球互聯網地圖。
它們很全面地反映了目前全球互聯網的連接體系和發展速度。而藍汛接下來幾年的重點方向,就是圍繞圖中縱橫交錯的線路施展宏圖。
王松是藍汛ChinaCache創始人、董事長兼CEO,是CDN領域公認資歷最老的一批人,他創辦的藍汛一直是CDN行業的創新搖籃,大批行業領袖均出身于此。藍汛在2000年成為中國首家獲信息產業部(工信部前身)許可的CDN服務提供商,此后業務突飛猛進,直至與網宿科技兩強并立,成為“CDN雙巨頭”。
現在的CDN,被云計算吃掉了太多的市場,悶聲發大財的時代早已遠去,市場的天平傾向了低價者。王松說,只有少數人看到了CDN之上的藍海。
這個藍海,就是藍汛想在互聯網基礎架構領域“互聯網交換中心”干一番大事業——盡管,很多人幾乎不懂也不關心這個市場,但王松告訴雷鋒網,這是CDN新的機會點,也是整個中國互聯網的變革根本所在。
做“嘗鮮者”:打造CHN-IX 接入BAT等主流云廠商
20年前,當你坐在電腦前面,輸入域名,敲回車,只能喝杯茶后回來看結果。現在,敲完回車,頁面立馬彈出來,你可以盡情在網絡海洋里沖浪。
這就是藍汛1988年在國內首倡的CDN技術帶來的效果。現在,在整體CDN行業轉型升級趨勢之下,王松發現,互聯網交換中心實際上就是今天互聯網的核心。
何為互聯網交換中心?它是不同電信運營商之間為連通各自網絡而建立的集中交換平臺,互聯網交換中心在國外簡稱IX或IXP,一般由第三方中立運營,是互聯網的重要基礎設施,荷蘭的AMS-IX、香港的HKIX、美國的Equinix IX等最為知名。
王松認為,中國目前基礎網絡架構的互聯網化還遠遠沒有完成,依然是基于電信的網絡。而物聯網接踵而至,網絡架構已經成為制約中國網絡發展的重要瓶頸。
互聯網化,很重要的一個特點就是混合連接,而不是以運營商為中心的網絡連接。過去20年,互聯網主要形態以接入運營商為核心,而現在,互聯網應該以內容為核心。比如,Google就建立了自己的內容網絡,并積極發起“重構互聯網”運動。
據王松介紹,目前互聯網交換中心在全球有大約788個,美洲有149個,歐洲接近355個,亞洲量級也相當大,不過,中國目前還沒有真正具備國際影響力的交換中心。因此,藍汛要做探索者和嘗鮮者。
在藍汛,互聯網交換中心稱作“CHN-IX”,為內容商ICP和運營商ISP提供高質量的IP互聯以及相關的云接入,每個ICP或者ISP只需連到IX上就可以與所有相應的ICP/ISP進行互聯,充分提高互聯網穿越流量效益,同時降低成本并提升上網品質。接入方式上,目前可提供1GE、10GE、多鏈路10GE捆綁、100GE等多種端口。
CHN-IX由阿姆斯特丹交換中心AMS-IX提供技術支持,通過其多年運營互聯網交換中心的國際視角,將成熟的商業體系和交易經驗帶到中國。截止目前,藍汛已經在全國主要一二線城市建立了多個CHN-IX,而北京地區的CHN-IX則坐落在藍汛首鳴大規模數據中心園區。
雷鋒網了解到,合作對象上,目前CHN-IX已經接入AWS、阿里云、百度云、華為云、騰訊云和平安云等主流云廠商。
交換中心的真正價值在降低成本
放眼BAT在各個賽道拓展業務,生態效應逐漸形成,加上各自自建傳輸網絡的努力在凸顯,大有成為壟斷者的趨勢。王松針對此現象,也表達了自己的觀點:其實這個不一定是個好事。過去電信運營商壟斷,現在壟斷者有可能易主。
其言下之意就是,BAT等公司構建網絡體系架構成本高,最后還是要分攤出去的。另外,壟斷本身造成的網絡隔離(就像電信聯通的南北分割),讓各家之間互相排擠,對于用戶來說是極大的損失。
另外,談到CDN行業“面粉比面包貴”的問題,王松表示這是CDN行業近兩年的獨特現象。其根源不是大家非理性的競爭,而是沒有在網絡架構層面解決根本問題,造成電信資源的集中匯集,帶寬成本極高,而以內容和應用為核心的網絡架構一直無法建立,CDN價格就會接近天花板或者干脆倒掛。
CHN-IX與阿姆斯特丹交換中心AMS-IX的合作
他舉了Google的例子。2015年,王松和Google高層交談時了解到Google在帶寬成本上97%是免費的,考慮到Google業務上涌動著巨大的流量,當時在場的人都以為這位高層說錯了,后來這一說法得到了驗證。
“當我知道Google、亞馬遜這些公司其實是通過全球六七百個互聯網交換中心來實現互聯的時候,就明白了其中的奧妙。”
成本到底是怎么降的?
王松對雷鋒網表示,網絡中一對一連接,成本不會降低,但是當連接數量達到100乃至1000,每個人所付出的成本就會縮小相應倍數——這就是互聯網化的網絡架構和電信化的網絡架構最根本的區別。所以,互聯網交換中心的價值不僅在于提高用戶體驗、改善網絡效率,更為真切的是降低了帶寬成本。
談5G:缺少iPhone般的應用驅動5G 但可能是游戲
談網絡架構建設,不得不說到5G。
5G進度表上,各大電信運營商紛紛表示2019是商用之年。王松覺得,5G網絡延遲基本會停留在個位數(2-5毫秒),還會給物聯網提供很大的機會。但是,由于存在跨網、跨地區、跨應用和跨內容,原有的電信網絡依然會對這種數據交換產生制約,簡單來說,就是5G投入了很多,但是網絡連接依然會遭遇重重阻隔,幾十毫秒就在后端被白白浪費,效率非常低。
另外,他覺得現在的5G有點像當年的3G網絡——缺乏催生網絡爆發式普及的應用。幸運的是,3G時代出現了iPhone這樣的智能手機,3G的風才吹起來,而5G到目前還沒有被強勢的應用帶動向前奔跑。
不過王松也預測,消費級的市場足夠大,會首先帶動5G發展,而高質量的游戲將是5G實現大規模爆發的一個點,屆時用戶可以擺脫硬件終端,在游戲上實現很好的體驗。值得一提的是,目前亞馬遜、微軟和Google等公司正在云游戲上大做文章,與王松的觀點不謀而合。
“網絡架構如果不改變,5G的很多功能無法發揮。在這一點上,我感覺5G的發展其實對網絡架構價值會更大。各個接入網、各種內容、應用、數據中心、云之間的連接,都有巨大的改善空間。”
與阿里云化敵為友 藍汛做的是“個性化”服務
和阿里云的合作,算得上是藍汛在邊緣計算領域一次比較重要的事件。畢竟,雙方在CDN領域一直是競爭對手的身份存在。
2018年,藍汛和阿里云正式合作。其內容是藍汛把CDN邊緣服務器開始往阿里云的邊緣計算平臺上遷移。截止到2018年底,藍汛超過50%的網絡邊緣服務器遷移成功。雷鋒網了解到,這個合作其實相當于藍汛的CDN邊緣服務器成為了阿里云的邊緣計算節點,而阿里云的計算平臺則擴大了藍汛的CDN客戶服務能力。
“我們交付的還是不太一樣,因為藍汛更多的是把云資源整合,在它的資源基礎之上,藍汛去提供個性化的應用服務。”
現在公有云廠商普遍尋找一條新路:吸引開發者在云平臺上做開發和應用(蘋果、微軟大多如此)。而藍汛就是針對這部分用戶做細節處理(包括本身已有客戶)。如果云廠商選擇自己來做,一般會造成許多重復工作和資源浪費,內部開發也會變成勞動密集型的工作,投入產出比非常不合理。王松說,若是交給藍汛來維護客戶,則可以放心做甩手掌柜了。
另外,當云廠商的業務方向與用戶出現沖突,很可能因為競爭原因將用戶排擠掉。但是眼下,AWS和VMware正在嘗試推出硬件的合作給了行業啟示:競爭對手變伙伴,共同面對客戶、面向市場。CDN、邊緣計算上也同樣如此,藍汛就是要做差異化服務。
對于國內CDN邊緣節點下沉(例如社區云的出現)等業界舉動,王松覺得,目前機會并不大。在國外,Netflix充分利用了互聯網交換中心來實現內容的連接和更新,真正做到了對駐地網的覆蓋,但中國最大的難點是缺乏互聯網這個架構,沒有這個架構,社區CDN節點、社區云就很難做起來。
“名存實亡”的交換中心 藍汛要真正做大做強嗎?
與阿姆斯特丹交換中心AMS-IX的合作,王松直言不諱:實際上是希望通過這種方式,盡快把它們這些規則標準復制過來。
“互聯網交換中心,國內并不是說完全沒有,在我們之后也都出現過,但是國內的交換中心都變味了,都變成了倒賣帶寬的平臺了。”
有資深行業人士告訴雷鋒網(公眾號:雷鋒網),此前中國確實也有過交換中心的雛形,但依然是政府主導而非市場議價。比如,15年前,工信部要求電信運營商解決國家教育網(科學家吳建平等人起草成立)的互聯問題,但是由于多方因素,運營商表面上在交換中心做了互聯,但是背后以限制網速的方式減小了商業利益的受損。
這種交換中心名存實亡。
但是,可喜的是,“互聯網交換中心”這個詞被明確寫在了《十三五規劃》(2016-2020)中的:
“探索推進互聯網交換中心試點,進一步優化互聯網骨干網絡架構,推動網間帶寬持續擴容。”
外人不知的是,這其實是藍汛在背后推動國家重視這件事的。這意味著,推動交換中心的發展,既是目前市場的需求,也是國家一脈相承的一種政策。“適度超前布局、集約部署云計算數據中心、內容分發網絡、物聯網設施,實現應用基礎設施與寬帶網絡優化匹配、有效協同”說的也是這個意思。
在美國一些有價值的交換中心里,AWS、微軟Azure、Google云都能其中相互打通,這也成為這些數據中心的賣點。而現在,王松也了解到,國內有些客戶是希望在使用A公司的計算能力同時,能用到B公司的AI能力——藍汛能做到。這就是CHN-IX的價值。
藍汛ChinaCache創始人、董事長兼CEO 王松
對于未來,王松充滿信心。